瓷器是中国符号,合藏千年的东方审美意蕴。有“世界瓷都”之称的景德镇,传承至今未尝中断,更推陈出新。之前上手过汝窑青花的“盛兰亭”杯子,温润可人,古意中清雅脱俗,“杯子控”们会为了盛兰亭的一个杯子,或者一个盖碗,竟乘飞机到别城的专营店去寻访求购。盛兰亭成为炙手可热的珍贵收藏品,往往一杯难求。
已经是2018年岁尾,这次朋友约我到景德镇,我想也正好可以探一探究竟。在瓷都,樊家井有些早期的老店,都已经持续经营二三十年了;陶艺街的十年也是茶器品牌兴衰变迁的十年,三宝街的民宿与个性工作室正在打造,街巷在不停变迁,器物也以更多样化的方式存在。在景德镇,找得到流传于千年前的“官、哥、汝、定、均”等等知名窑口的当代仿制品。因为产业链完善,从矿土、釉料到熟练的拉坯工人、画师等等应有尽有,景德镇也就拥有了当代最为完备的事茶器物,这里也隐藏着许多故事与希望。
与知名的泥釉料配制专家、景德镇陶瓷大学方豪教授见面,盛兰亭就是他调配的釉水,已过70岁的方豪教授依旧精力充沛,他带我看瓷器学院,聊及几座红砖楼与院落的故事与历史变迁……他在1978年来到中国轻工部,在北京那两年,成为老瓷器研究专门的助手,以恢复最精美的中国古瓷,这个心愿直到他晚年,毕生都在践行。现在,很低调的他被称为“釉王”,桃李满天下,他倒是更在意对代表中国最美瓷器的釉水进行反复审慎的研究,用更可控和数据化的科学方式来深入了解它。
在景德镇博物馆,在御瓷厂有五代就创烧的青白瓷,有为王室烧制的精美瓷器。在月白、天青、粉青、天蓝的色调里,感受流传千年的美。古老的瓷器闪烁着千古的荣光,文明会通过器物承载,釉水凝聚着草木矿土的本色及匠人的智慧,胎土是一方土地的魂,青花闪耀着开放的胸怀与神秘的色调。
对于盛兰亭的古瓷釉,方豪教授每次总能调配出与历史上的器物最为相近的质地、色彩和神韵。以至于现在很多建盏的釉水配方要找他,甚至知名的台湾大师也要找他,只是他往往不肯迁就。
有些人生下来是带使命感的,方豪教授看到欧阳时,觉得她对瓷有特别的天赋,经过两年的细心观察,才决定把他毕生对古瓷研究得到的经验悉心托付。
现在,欧阳和钟哥这对伉俪,全付身心都在景德镇烧瓷了,这也成了他们的心愿与使命。钟哥在香港长大,从国际金融管理学博士转身变成了烧窑师傅,这是“瓷器之惑”,烧窑时,你也只能看到一个无比专注的匠人。冥冥之中的安排,成了宿命一般的故事。方豪教授有着满肚子的胎土与釉水的研究数据、欧阳则精细地对工艺与整体烧制进行把控,再到钟哥对窑温烧制的投入,他们三个成了最稳固的金三角,在对古瓷“推陈出新”的命题中,谁也离不开谁了。
就在今天,西方风潮日盛,但中国的瓷器永远有神秘的美,如果你能静静欣赏藏馆的一只瓷瓶,也许能感受到那种摄人心魄的美。可惜这种美已经隐藏于千年的时光帷幕之下,延续中国骄傲,需要有人为之竭尽全力、呕心沥血。
这几年,他们的盛兰亭在不停制作传递古老的瓷器的美,一种款式出来后,再继续下一款的研究与烧制,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太不够用了。欧阳说,“就是在睡梦中,也经常是各种器物釉水的探索……”
十年前的2009年,盛兰亭做出了仿元青花,呈现出那时所用现在已经绝迹的“苏麻离青”矿料才有的效果。
2010年底,汝窑青花创烧。汝窑一直被称为“似玉非玉而胜玉”,宫廷汝瓷用器,内库所藏,堪与商彝周鼎比贵。汝窑本就难烧制,在汝窑上增加青花,是非常大胆的创造。我问欧阳怎么成就汝窑?原来在那之前,欧阳和方豪教授在河南宝丰研讨会时,找到一片最漂亮的汝窑残片,再根据方豪教授长时间对汝窑釉水的研究,反复试烧,最终他们所制的汝窑杯与当时的碎片樣品几乎没有区别,温润的玉质与天空般的清澈,透过放大镜来看,釉水呈桔皮状,这是特定的釉水经过1330℃高温还原烧形成的效果。
欧阳手中捏着一块玛瑙,谈及硅氧四面体,谈及周世宗柴荣的审美与宋室的风采。“宋代美学,不喧哗自有声,其型内敛含蓄;其色云破天青;其质莹若凝脂;其意寥落星辰。”盛兰亭的杯子呈现如和田玉一般的温润的光。宋汝窑为什么要加元青花,欧阳说,“宋代文人的审美,元代强大的武功”,将文武结合到极致,是汝窑青花的初衷。
元代由于战乱,由北向南迁居的艺人相聚于景德镇,这里更成为名重天下的千年陶都。西方的美有建筑有油画,中国的美首推瓷器。天地间斑斓的色调里,沉积着沉厚的历史感悟。
欧阳又在汝窑青花的基础上尝试汝窑青花釉里红,杯子上手时候,温润可人,柔软细腻的质地上,红褐的结晶体与深邃幽蓝且隐隐铁斑的青花相融,勾勒点缀出了古老图案。缠枝藤会生生不息,鱼藻纹是文人的情怀。他们的题材,会通过长时间的画面练习与磨合,用不同器型反复试烧,采用最有生命力和韵律感的画面,使绝美古瓷如凤凰般涅槃重生。
在古瓷片市场,常能见到她的身影,因为对古瓷深有研究,“鬼市”上的老板都非常注意她,经她过手看几眼的碎片,会马上涨到多倍的价格。欧阳认为,“你有缘遇到的古瓷片,就是让你隔着时空与干百年前的工匠对话”,要烧制出古瓷,就需要把心魂完全投放在上面。
据说在烧制茶叶末釉过程中出现的“鳝鱼黄”,深得雍正皇帝的喜欢,原本帝王家的东西早已失传,被称为“宫延秘釉”,1989年方豪教授成功复制茶叶末釉,是近代复制茶叶末釉第一人。盛兰亭在2017年用柴火窑精心烧制过鳝鱼黄的杯子与盖碗,为纯正的高温结晶“鳝鱼黄”釉色,其色为茶叶末黄杂绿色,娇娆而不俗,具备“滋润、鲜明、活泼”之审美,异常珍贵,只惜2018年未能再烧造再功。
“入窑一色、出窑万色”,窑温与湿度、坯体排列方式、在窑口陈放的位置,其效果都会相差甚大。
许多精美的瓷器,也要靠老天给的运气。2009年他们成功烧制过霁蓝,再烧成功却在20 13年后了。霁蓝釉起源于元代,如宁静深蓝大海般的色调。他们的逸雪霁蓝是在神秘幽蓝的杯体上呈现出星光与雪花般的效果,放大镜下犹如六瓣的雪花飘落于宇宙繁星之间,又似落花浮于碧潭,潭面正细雨点点。
永乐的甜白,是青白瓷中的经典,釉极莹润,能照见人影,有“白如凝脂,素犹积雪”之誉。他们也曾烧制过那可爱的白,令人爱不释手。
欧阳一直在寻找釉水肌理、皮壳与质地,用最天然的材质,对比北宋、南宋……“好釉似水,绝不淹没器的高洁,好釉活泛,绝不密闭器的呼吸”。好的器物可以更好衬发茶汤的香与味,更容易欣赏到好茶之美。
盛兰亭也做大众可以用得起的汝窑杯,所用材质完全相同,“就是要让机器压制与手工制作的价格拉开距离”,让喜欢盛兰亭的茶人也可以用得起玉质般的茶器。
工匠到艺术品之间隔着一个用心度,但首先要把工匠做到位。瓷器可以称是世界上最精准的工艺,从施釉厚薄到高温窑火,炉火纯青,材质达到融溶,通体液态的瞬间把控,无一不在考验匠人。
宋应星《天工开物》中记载:“共计一坯工力,过手七十二,方克成器。其中细微节目尚不能尽也”,欧阳认为,72道工序需要非常认真,选矿开始、造型、拉胚、利胚、画面、素烧、上釉、烧釉等等细节,所有的制作工艺都源于古老传统,某个环节出现问题,最终的产品就不会完善。比如仅仅用什么样手法来捏稳一个上釉后的杯子,都可以决定后期会不会出现缩釉的毛病。一道程序出问题,都不能有精品出来;一个精品,就建立在没有瑕疵的工艺上。
欧阳谈到有一次烧窑:“做了200个胚,上了200个釉,第一次放了30个进去烧,第一窑只成功了一个盘子,第二窑后一直失败。”
利用有限的材料把古代曾经的绚烂再现一次,“秘色瓷、霁红、定窑、窑变天目……”这是他们的梦想。“也要像吃饭一样一口一口地吃”,欧阳说。内心要稳,如切如磋,未来要呈现的器物还会再经历干锤百炼。行程已经开始,万般的璀璨在心手间会慢慢呈现。在烈火中的瓷物的釉色,才得以永生。
有人天生为瓷而来。精致是什么,是触动我们本来的内在。器物表现出美好的茶汤,更延续千年的美与中国符号,见证了人们对古老事物的热度与深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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